吉感觉很不舒服。他心中刚升起的一丝“他乡遇故知”的情怀迅速化作了尘土,燃成了一小撮警示着危机的火苗。
他下意识往竹原那里靠了靠。
“走吧,部活快迟了。”竹原淡淡出声道,“白兰你今天去花道部吗?昨天没请假呢,安倍桑提到你了。”
“啊呀呀,是我的错。”白兰捏着不知从哪掏出的棉花糖,轻挑眉头,他意味深长地凝视着竹原,“这么着急,涉君莫非是吃醋了?”
竹原现在有点理解听到“纲吉君”这个称呼时泽田的反应了。他瞄了瞄依旧在地上挺尸的灰崎,突然觉得顺眼多了。
毕竟,恶犬终究还是犬,而白兰,却是个玩弄人心于鼓掌的花妖呢。
花妖这个形容词原是竹原顺口一说,但看着白兰神情缱绻地抚摸着他面前秋牡丹的样子,倒觉得也没说错。
“涉君~”白兰眼波潋滟,手中的剪刀却毫不留情地将柔弱花枝剪断,空气里隐隐弥漫着一股青涩与芬芳交织的湿润气息。
竹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其实呢,‘白兰’也是我的名字哦,那么礼尚往来,叫一声涉君怎么样也不为过吧?”白兰好奇心十足地嗅着手背上溅到的苦绿汁液,倒是一副天真模样。
“哦,白兰君是在建议我称呼你为杰索先生吗?一直以来还真是失礼了。”竹原故意拉长了声调,恍然大悟状。
“唔,涉君对我总是这么残忍呢♪明明对着比我晚到的纲吉君都那么温柔——真让人伤感啊。”白兰微微敛目,“我也不过是,想要个朋友嘛~”
每次竹原和白兰讲话都觉得牙疼,他索性不回了。
“这个世界上无趣的人有千千万,令人高兴的是,涉君并非其中一员。”白兰并不介怀他是否作答,拉开了嘴角,自顾自说得高兴。
他凑近竹原耳边,一字一句道:“我发现了哦。”
竹原没有动,任由白兰就着靠过来的姿势按照惯例在他的作品中加上了一枝白玫瑰。
白玫瑰的花语是——我足以与你相配。
啧,奉承人的同时还要自我赞赏一下。
竹原想起那个被皱巴巴的纸包着的黑色腕带,突然觉得这方面来说灰崎和白兰两人的段数其实也没差多少。
他默默收回了不久前对后者的高看一眼。
※
自从在校门口碰上之后,竹原和夏目便约好每天结束部活后一起回家。
两个人说着白天发生的事,气氛非常愉悦。
“说起来,夏目你的个人后援会已经建起来了哦,注意到了吗?”竹原笑了笑。
“诶,怎么会?”夏目的脸有点红,他不自在地咳了咳。
“总是这样啊,夏目君。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的魅力啊。”竹原捏了捏夏目的脸颊,“明明是个这么帅气的孩子呢。”
“噗哈哈——”夏目笑了出来,他愉快地眯起眼,“竹原君刚才口气好像欧巴桑啊。”
“过分了点吧,我夸你帅你却说我像阿姨。”竹原半真半假地抱怨了一句。
正开心时,河堤对面突然出现了同样结伴走着的冲田与松原二人。
他们同样在聊着天,一种安宁的气息将那一方小天地笼罩起来,似乎谁也不能插入。
夏目怔怔看着,突然说了一句:“冲田君看起来是真的很喜欢松原桑呢……明明时间也不是很久。”
他知道冲田也是攻略者——明知道没有结果,为何还要浇灌出花朵呢?
但……他似乎也正做着这样的事。他看向了盈着笑意的竹原。
“因为缘分吧。”竹原收回注视着冲田的目光,视线捕捉到一只拍着翅膀飞远的鸟,淡淡地舒展了眉头。
“人与人之间的一切伊始,都来源于或多或少的缘分。相遇后的结果也无非两种,携手或者分离——无论谁也不能确定最后是哪一种。所以,还是相处的过程最为珍贵吧,它会成为回忆,镶进心脏,偶尔闪闪发光。邂逅这个词,不是很美吗?”
其实这个词在夏目的生命中出现的次数远比常人更多。
辗转的寄宿家庭,不断变换的学校与同学,来来去去的妖怪们。全部都是,注定没有结局的相遇。
他不吝于对这些偶然经过他生命的人与妖怪付出,对这些邂逅也总是抱着美好的情感。
但这一次之所以犹豫——是因为要去索取。
夏目想着自己的心事,却突然发现,刚刚竹原后面那半段话并非在回答自己-->>